鸮大炮

【归秋/无罡】人间寄雪(三)

·私设有,OOC多,浮生视角

·木剑大佬上线

·归秋略隐晦,可以猜猜这条线到底发生了啥,笔芯。

·这下我说无罡是甜的你们可能要打死我了

·上一章

·推荐BGM:大雨将至


005.

前些日子终南下了场雪,下山的路也变得不好走。我仗着人小胆大,披了件白斗篷,依仗娴熟的技巧避开巡山弟子独自摸下山去。没用多久便找到了女冠所言的那片柿林。地上白雪皑皑,未被行人野户摘走的柿子多半也受了冻,口感不会很好。我运起轻功,轻松地没用一会儿摘得了半筐——看来这雪来得急,这柿子大抵还是留存了不少。掂了掂估摸着差不多够了,便预备着返山。回过神才发觉自己竟是一时自得误入了柿林深处,人迹更加罕至,我心里暗暗叫苦,不知是否能按照预定的时间回去,而就在此时,一声狼嚎令我陡然变了脸色。

冥狼爪!

来者并非一只,一声落下又此起彼伏。我此次下山有意掩盖行踪,若是不出意外小半天即可上去,故而没有携带浮生剑,可防身的物什也只有一把小刀。我蹲身拔出藏在靴子外侧的小刀攥在手里,背着筐小心顺着脚印向外走去。离得近了也依稀听出狼嚎声里并没有攻击的倾向,反倒隐隐掺杂了恐惧——与臣服。

我咬牙,试图绕开狼群,心里清楚上山的路虽不止直通山门那一条,别的却是已被雪覆盖,加上本就是陡峻之地而更难以攀登。就在我难得慌乱之际,一道森冷目光穿过层层荆棘灌木遮挡,避无可避地落在身上。

抬起头,梦里那个将剑刺入我的倒影的人站在那里,神情微动,像是试探一样,叫道浮生。

我掉头拔腿就跑。一只冥狼爪狂吼,几步纵跃将我扑倒在地,淌着口涎的大嘴张开眼见就要咬断我的脖子。我曲起膝盖死死抵着它,双手掰它的头,不断回忆天罡师兄教过的技巧。冥狼爪头脑愚笨但力气很大,脏臭的口涎流到了我的斗篷上,将蹭了泥的白斗篷弄得更加脏褶不堪。我清楚单凭力气是绝对无法与之抗衡,大叫一声,摸到了方才掉在地上的小刀,下了死力捅进它的脖子。刀尖轻薄锋利,这一下虽然割破了它的皮肉,却使刀锋卡进了骨头。我手上沾血,滑腻得难以抓住刀柄将其拔出。就在发愣时,冥狼爪突然惨嚎一声,重重栽了下去。

那个人站在断气的冥狼爪身后,居高临下看着我,那眼神令人发寒,似血海深仇又似他乡故知。

我喘着粗气,呼吸有粘腻的血腥味儿。他说,我又救了你。

我看着他,摇摇头,“我没见过你。”

他冷笑一声,掐着我的领子将我从狼尸下提出来。我回头看了一眼,致它于死地的,竟是一块草率削成剑形的木头,刀工十分一言难尽,在我这种不在意细节的人眼里也只能勉强可以称之为木剑。

“贫道全真浮生,多谢这位兄台相救。”

“你什么时候又成了全真的狗?”他挑起眉毛,说出的话令我十分想打他一拳,似笑非笑地看着我,“哦,我可是忘了,你可是那位灵虚的弟子?果真蛇鼠一窝。”

这人口舌当真是恶毒,我都不知道自己算是哪位的弟子,记起天罡师兄所言不可在山下随意与人争斗,我只得暂时忍下想冲他脸上吐口水的冲动,“阁下与我全真无仇吧,何至于出此恶言?”

 

 

 

 

 

我试图挣开他的手,只听得他说,有仇,有的很。

全真的秋水,可是为了当我的狗,死在你们掌教手里。

我停止了挣扎,冷冷道:“放屁。”

他看着我,像是看着蝼蚁,“你不信?”

枝叶震动,雪簌簌落下。我被他一下拍在了树上,撞得眼冒金星,兜了一头的雪,摇摇头放声喊道:“你放屁!”

 

我是被他拎上山的,死死拖着半筐不知摔成什么样的柿子。山门处黑压压,归一掌教立在那里,天罡在他身后,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吃了一样。留守山中且算得上顶尖的几十个弟子立在他们后面,粗略估计有四五十号。

这个拎了我一路的古怪男人微微一笑,依旧是一派倨傲作态,“归一掌教。”

归一掌教立在石阶上,俯视着他,淡淡道:“木剑居士,或者说看到你站在这里,我就该改口,称你为剑冢之主。”

几年不见,掌教头上又添了白发。天罡站在他后面,手搭在剑柄上,听到剑冢之主四个字时神色变了变,最终还是沉着脸没有出声。

木剑泰然自若地接受了后者,归一掌教又道:“剑冢之主此番前来全真,有何贵干。”

“替我那不争气的兄弟送几样东西,归一掌教莫要见怪。”木剑道,天罡走上前去接手了他取下来的背囊,我挣扎着要脱开他的手,没料到这手宛如铁铸纹丝不动,天罡沉着脸,说此为我全真弟子,倘若冲撞了阁下,还望海涵。

木剑睨着他,轻轻笑,说我若没记错,阁下便是当年天火一役中,蒙冤被赶下山去的那位……

我呼吸一窒。

“用不用我提醒你,是谁害你如此?”

天罡连脸色都没有变,指风如刀割开他拎着我的斗篷,我落到他怀里,一声不吭揪紧他肩头的布料。天罡道一声多谢,转身就走,木剑停在原地,手里还攥着一块沾了血和泥的斗篷,望向天罡的眼神阴沉至极。

天罡抱着我回了寝房,屋里烧了炭火,暖烘烘的。我手脚冰凉,满身狼狈,也分不清满身快要结冰的冷汗是在山门还是山下流的。他把我扔到床上,打了盆热水拿手巾沾湿丢给我,要我擦净脸上的污渍。我攥着手巾小心翼翼瞅着他,他被我看得莫名其妙,皱着眉说发什么愣?

“师兄,我错了。”

开口先认罚总比被人拎着耳朵训知不知错下场好得多,尽管在天罡师兄这里没有什么分别。他毫不领情,说偷跑下山当罚,少来这一套。

我愣了愣,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一项罪名。天罡推门欲走,我脑袋一热叫住他,“天罡师兄——”

“你…被罚下山过吗?”

谁害的?

我不敢也不想问后面那一句。他保持着推门的动作,淡淡道:“嗯。”

“那你……”

“以前的事,”他关上门,最后一句从门缝里飘进来,很轻很轻。“没什么可说的。”

我呆在床上很久,忽而想起被遗忘的半筐红柿,急急忙忙推门出去寻找。那个筐好端端地在门口放着,我看着它,发了会儿呆,又叹了口气,不知道为什么。

大抵是魔怔了。

 

006.

归一道:“天罡。”

天罡知晓他的意思,又似不知晓一般,捧着刚刚递到他手中的剑鞘,抬眼望着掌教。

他像是一个被谎言哄骗了多年的孩子,为他构筑的城墙崩塌,露出如许多年前一般茫然的眼睛。

归一摇头,温声道:“回去吧。”

天罡跌跌撞撞地走出去,剑鞘被他死死抱在怀里。归一的手掌压到了什么,他挪开,看到是木剑留下的一卷破纸。他把破纸和真武所赠的卷轴放在一起,看了看外面的天光,便长久地坐着,没有动弹。

我打了热水把自己洗干净,忐忑不安地候在门口等待天罡师兄回来。遥遥地看见了他,正要开口叫一声师兄,先被他的神情吓到。

他像是没看见我,双目布满血丝,紧紧抿着嘴巴要掩饰些什么,俨然是疯魔了,怀里抱着个黑漆漆的东西,踉跄着卷进屋里。我听见门栓的咔哒声,之后是静默。

我伸出的手讪讪放下,又疑惑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失态,偷偷绕到窗子下面。透过戳出的一个小孔看他疯了一样翻那些细心整理好的书笺,手抖得不成样子,无意间将一大摞推到了地上。散乱的书信飘落在地,他手里攥着一封,怔怔看了许久。我认得,那是他上一次收到书信里的第二封。

“好,好。”他嘴唇动了动,讷讷道。

你问我有没有看过那些信,若说没有肯定是没人信的。我偶尔会在天罡师兄急于处理门派内务从而来不及写完回信,只能摊在桌上时偷偷瞟上几眼。写信之人从不落注,字体当得上大气洒脱,不似寻常女子。信的内容记不大清,大抵是些山水逸闻,零零碎碎,天罡师兄却每封信都看得认真。

天罡抓着剑鞘的手青筋暴起,我几乎以为他要用这剑鞘拆了这间屋子。

但他没有,他只是抓着剑鞘,古朴纹路硌痛掌心。过了很久,又过了很久,久到暮色四合,月上东山。我转过头去,哈出一口白雾。

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来,氲湿衣摆,在深紫衣物上开出大片的花。

“如果我死了,就打一把剑鞘给你。你也知道,我没有本体,自然也没有剑啊。”

“这把剑鞘,不好看,也没什么用。你要是喜欢就留着,不喜欢就拿去找个风水宝地埋了,还有保佑一下你自个儿,对吧?”

原以为已淡化在记忆里的温热重新浮现,撕扯着天罡的神经,有人在他背后双手揽着他的腰,一副赖皮样子轻描淡写说出自己的结局,又发出低笑,模糊道:

“开玩笑……你给我好好留着。”

“我怎么会死呢。”

“小孩子。”

他揣在怀里,最后一封信还未来得及拆开。

“天罡,”写到这里此人似乎终于不再避讳,信上溅了斑斑血点子。“见信如晤。”

“这个时候木剑应该已经上终南了,他已经脱离了我的掌控,你们要提防他,他的力量已经被我带走了一大半。如果再有反叛之心,不必犹豫,格杀勿论。”

昔日以侠仁著称的剑冢之主毫不忌讳自己在信中的杀意,因为他清楚,自己没有时间再去斟酌每一个词汇去彰显大义。

这是最好的选择。

“我此刻已是强弩之末,诸多细节来不及再向你解释。只能说对不起,我无剑磊落一生独独愧对于你。”

“剑鞘打好了,喜不喜欢?不喜欢就扔了吧,我快要拿不起笔了,更别提打剑鞘这种活什。”

“不必寻我,便当我真正去了西域,喝从未喝过的酒,看那里的星星和中原的那边更多,好不好?或许有一天,我真的给你写信了呢,对吧?”

“但那大概是很久之后了……”

“你可别想我,我也不确定自己死后能不能给你托梦。万一能的话,你想我想的睡不着,我怎么去看你?”

“就这么忘了吧,天罡。”

“也算是有始有终。”

“当我从没活过。”

最后一笔拉得很长,淡出了纸页。天罡想,他就是这样枕着一页纸,彻底破碎的吗?

尘归尘,土归土。

有始有终,好一个有始有终。

他把纸折了几折,又打开,终是没有再看。

我不敢出声,也不敢动弹。背后站着一个不好惹的人,木剑低头看着我,嗤笑道:“留你多活了十几年,就活成这个德行?”

我后退一步,紧贴着墙根,“阁下莫要胡言乱语,我又没见过你。”

除了在梦里,我对这张脸毫无印象。

他冲我伸出一只手,命令道:“跟我走。”

我没动,天罡师兄冲了出来。他没有拿天罡剑,而是抓着那个剑鞘。木剑看着天罡,一声冷笑。

“想必你也看过了。”

“我想不到的事,你们全真占了两样。”

“第一,贵教掌门为了不堕全真名声,手刃同门师兄。此等高义,实属佩服。”

我看见天罡额上青筋不断跳动,赶忙抱住他的腿,一叠声喊师兄,暗暗求他冷静。

“第二,在你。”他银灰色的头发在月光下发着淡淡光泽,肩头妖异纹路活过来一样,在我的视野里不断蠕动。我咬牙忍住眩晕,死死抓着师兄不肯放手。“他说的话,你也真敢信。”

“何为仁义,不过是软弱和欺瞒罢了。”

“他有没有告诉你,当年年底他就死了?”

“镇压我可没那么容易,”他说道,眼睛却盯着我,微微眯起。“堂堂剑冢之主,遣散了仆从,疯了一样写那些给你的劳什子,再托信鸽交到每个人手里,要他们按照约定好的日子寄到终南山。”

“连血都不敢吐,沾上一点便要重新写。”

“我还在想,什么人让他记得这么清楚。现在我看见你,才知道这小子为何如此上心了。”

木剑笑着,我猜他和原先的剑冢之主定然长得有几分相似,要不天罡师兄为何不去看他,,“自大愚蠢,以为自己能拯救苍生一样的骄傲,可惜可惜,见不到了。”

他看着我,说浮生,你还要躲在他后面?

你若记起自己当年对全真做了什么……还敢吗?

天罡身形暴动,我根本来不及回神他已将剑鞘横在木剑颈间,只差着一点,夜色显得他的眼睛颜色更加浅淡,冷冷道:“与你何干。”

我看出了他的意思,嘴巴发干,心里平白多出些苦涩。

我与无剑,与你何干。

浮生乃我全真门下弟子,与你何干。

“怎么,”木剑牵起嘴角,漫不经心张开手掌,不远处的树叶竟是无风自动,哗哗作响。
他看着天罡,眼里戏谑一点点被杀意取代,“贵派这待客之道,真是不同寻常。”

“只怪阁下是敌非客!”

“天罡。”

温和的声音传来,是掌教师叔。他并未身在此处,想来是借助某种手段千里传音。“让他走。”

“可——”

“让他走。”

不容置疑,“你带浮生,来铸剑堂。”



【TBC】

【写不完了,就这样吧

【秋水没上线就不打他TAG了。。

评论(21)

热度(39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