鸮大炮

【归秋/无罡】人间寄雪(二)

·本章主要瞎瘠薄剧情,没什么感情戏,欢迎挖伏笔

·浮生视角,OOC严重这次不骗你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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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3.

通报过后我们见到了武当真武道长。得知来意后,真武道长沉吟片刻,告一声稍等便径自出了大殿门,余我和师兄在此等候。我百无聊赖地张望,瞧见大殿四周的弟子或是打坐或是练剑,偶尔有经过殿门的,见我俩在里面便如同见了鬼一般,匆匆跑开。天罡师兄抱剑闭目养神,我戳戳他,他回了个鼻音:“嗯?”

“他们怕你?”

天罡师兄牵了牵嘴角,勉强算是答复道:“嗯。”

“为什么啊?”

天罡给我缠得不耐烦,“多年前,”他说,“我和秋水师叔一道拜访过武当山,顺便指点了一下这些庸才的修行。”

秋水师叔已成为全真的禁语,而他却不管这些明里暗里的人情世故。我懂了他的意思,并对如临大敌的武当弟子致以深切的同情,顺口问道:“那你现在为什么不去了啊?”

天罡只说:“当时年纪尚幼。”

打那之后过了很久我才明白,当时年纪尚小,身侧总是有人回护。方得以心高气傲,方得以不畏遮望眼的浮云。

而今无人回护。

真武道长很快回来了,手里捧着个卷轴。“归一掌教要的东西,”他操着温和稳重的嗓音缓缓道,天罡接过正要道谢,真武摆手免了他的礼,望着他的眼神隐隐含着些什么,“俗礼免了,全真武当同为道门,相互扶持也是应该的。希望这个对你……你们都有用。”

天罡拱手,“贫道代掌教谢过真武道长。”

我亦有模有样地学他的动作,真武道长笑了笑,感慨道:“果真是长大了。”

他低头看着我,一只温暖的手落在我的头顶,轻轻揉了揉。

“你也要快长大啊。”

天罡也看着我,我歪头冲他嘻嘻一笑,他嗤一声,任由我抓紧了他的衣袖。

我背着卷轴,他背着我下山。行走途中经过一处溪流,我来了劲闹着要下来,可能是完成了任务心情较好,他没有凶我。于是我挽起裤脚踩着激流蓄势待发,天罡解下佩剑沾湿一块白绸细细擦拭,就在我盯紧了一条大黑鱼时,他突然道:“不必心急。”

“啊?”我一走神,让那条鱼飞速从脚边滑走了。我不甘心回头去抓,滑溜溜得不但抓不住,还被溅了满身水花,弄得白衣服深一块浅一块。溪水顺着头发滴滴答答流下来,我抹了把脸,茫然问他:“什么?”

“你不必急着长大,”天罡说,“这个样子很好。”

“我本来也不急啊,”我满不在乎道,“现在去灶房,婆婆都会给些小玩意,那些比我还大的师侄们都没有。长大了,她可能就不给我啦。”

我本来以为这样能让他开心,没想到他反而怔住,停下了拭剑的动作。

他盘腿坐在岸边,神情忽而严肃了。

“浮生,我问你。”

只有我们两个时,他几乎从来不会叫我的名字,问及缘由敷衍道不好听。

我竖直了耳朵准备听。

“……如果你,决心要长大。”他组织着措辞,似乎很少问别人类似的问题,“那是因为什么。”

我手里还抓着条不停扭动的红鱼,额上冒汗,道:“师兄要听真话还是假话。”

天罡沉着脸:“说。”

但我没有机会回答了,红鱼脱手而出直直飞向了天罡。我来不及叫一声师兄,他已就近抄起剑鞘将鱼敲了回来,我手忙脚乱去接。剑鞘附近放着卷轴,被剑鞘一碰,险险就要滚落水中。我扑过去接,天罡一把抓住,绑得并不严实的卷轴哗啦抖开。他看一眼,脸色登时变了。

 

 

004.

那次回到全真后,师兄一头扎进重阳宫,也不知他和掌教师叔说了什么,叨咕到深夜,此后便极少看见他,若是寻找也只得去重阳宫或者藏书阁。我被勒令着背诵道德经每日习剑,每日匆匆忙忙,日子如流水,眨眼竟是已两年过去。

某日我闲的无聊,托着腮帮子逗笼子里的蝈蝈——好不容易从墙根儿翻出来的,可不能让天罡师兄看到,否则定会斥责我玩物丧志。传来哒哒两声叩门,我懒得动弹,扬声道进来。门外人静默片刻,一个女声怯怯道:“……天罡师兄在吗?”

女冠,难怪不敢进来了。我爬起来去开门,一名蓝色道袍的坤道立在门口,见我吃了一惊,慌忙低头将两封信交给我。“半个月前就到了一封,天罡师兄不在。今日又来了,我听说他回来了,便赶忙送过来了。”

天罡师兄每月都会收到一两封信,雷打不动,到山的时间也是,相差总不会隔上五六天。我们私底下也讨论过师兄这般脾性在山下招了哪个女子惦记,疑惑的是天罡师兄接了信后总会细细读完收好,偶尔会提笔书就几页回信,却从未寄出,总是就着灯盏烧尽了事。我也问过他缘由,他说,没有必要。

我们又开始同情了那位痴情女子,并对天罡师兄不负三清宁负卿的态度提出高度的赞赏。我接了信说声多谢,没曾想这位女冠——算起辈分来应当是师侄了,仍旧站在门口没有离开。撞见我疑惑目光才红了脸,低声道弟子想求浮生师叔一件事。

事也不大,左右不过去靠近山脚的柿林去采些挂霜的红柿。入冬来山门守卫增强许多,唯恐年关多生变故。像她这样级别较低的弟子已经不被允许下山了——除非有掌门口谕。偏偏她答应过外出的师兄等他回来会做些柿饼,眼看着山下的弟子快到了回山的时候,她心下着急,本想找了天罡求他通融,结果遇到了看起来更好说话一点的我。

老实说,我并没有多少想帮她的意思。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,便对她说:“我问你件事,你告诉我了,我就帮你,好吗?”

“全真现在为什么每年都会派出一些弟子下山?”

“这是掌教的意思。”虽然惊讶,但她很快给了我解释,“全真早先名扬天下却淡泊江湖,常年隐于世外,门下弟子人丁并不很兴旺却也和睦。但自从经历过一场浩劫,全真损失惨重,精英弟子死伤无数,江湖上也渐渐传起了全真式微的流言蜚语,我们许多师兄弟下山都会遭人冷眼以待……如今掌教决心振兴我教,重新执掌中原道门,才会派出近年来的新秀陆续下山降魔卫道,也允许他们参加一些比武。”她打了个绊,讷讷道:“浮生师叔不知道?”

我哪里会知道?我冲她苦笑,示意这事我包了。她雀跃地转过身抬步就要走,我突然想起个事,“且慢,你说的浩劫——”

“天、天罡师叔。”

我立刻住了嘴。

天罡看起来心情不太好,沉着脸接受了女冠的解释并以就寝时间随意走动而教训了她一顿,无非是老生常谈的一套。不过正在兴头上的她不甚在意这些训斥,临走还规规矩矩道了多谢师叔提点。

呵,痴人。

他披着外袍走进来,我哒哒哒跑过去把信递给他。灯光下依稀见得他眉目柔软了一霎,转眼间又勒令我赶紧睡觉。我偷偷藏好蝈蝈笼子,躺在床上侧头看他就着半明不明的烛光看那些墨渍浸染的纸,砚台放在手边。烛光摇曳,一夜无话。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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